2015年1月5日 星期一

肢解否?

  教書雖已餘二十載,然而我是否能說清楚、道明白教學內容、目標;是否能善用教學方法適時引導課堂上的學生領略文章意涵,進而運用其章法於各自寫作中,欣賞文章本體所散發美感,卻彷彿水月處於混水中,愈來愈模糊,愈發難以捉摸。
  在自身求學生涯裡,國文課的印象只有迷離、縹緲。國中時的印象,考試了得;高中時,除了朗誦後體會文章深層涵義外,倪匡的科幻世界,從衛斯理、源振俠,到羅開;金庸筆下的射鵰三部曲、天龍八部、俠客行(李太白的詩倒莫名其妙認識不少)、鹿鼎記,我似乎從不清楚、也不在乎臺上國文老師念些什麼或聊了什麼。直到大四教學實習的前夕,我腦中仍搜尋不到殘存的吉光片羽,心灰意冷之際,請教同儕「到底國文要教些什麼」。同學回覆──你回想一下國中老師都講些什麼內容啊──使我再度墮入深淵。
  於是,為了明瞭、清晰、格式化,我轉入肢解模式。起初是割,活脫將片魚來回切割拉扯,雖滑開魚肉,卻軟爛無紋理;繼而為切,雖見紋理且刀工精細,然而作工繁雜,僅擺盤整齊,片片分明;而今乃解,斜刀落下,刀起肉離,無絲毫滯礙,卻仍無法窺見魚型、魚種。莊子誠謂:目無全牛。於此,不見矣。而國文教學果真如此嗎?
  將文學作品這般肢解後,到底學生眼中還見到了什麼?心裡又徜徉了多少?海生館中群魚優游,人們目光驚豔,讚嘆造化之奇、自然奧妙。館中解說員提到:一條活生生的鯖魚遠比魚市場的屍體昂貴多了。肢解這麼多年的屍體,分門別類有條不紊地擺好每一塊的相對位置,始終不曾抓著活跳跳的魚。腦中漸層疑惑,心中越發迷惘,只殘留離去的魅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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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庸碌、或許滄桑、也許欣喜、也許永誌